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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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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1 章

路易斯安那州,美夢監獄。

昏暗一片的小教堂裏,一個瘦骨伶仃的男孩一動不動地蹲在聖餐臺邊,嘴裏咬著半本已經沒有封皮的聖經。

他抻著脖子,呆楞楞地望著門縫透進來的一線冷光,像個陳舊的、被扔在垃圾堆上的劣質人偶。

外面的腳步聲已經響了很久,那刺耳的警報聲也是。

“操他媽的!今天到底怎麽回事——!”

門外,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踩著急匆匆的腳步經過,然後迅速遠去。

門內的男孩對此毫無反應。

警報聲,惡毒的咒罵,興奮的歡呼,尖銳的慘叫……他都好像聽不見,或者說,就算聽見了,也無法理解。

好一會兒,外面的動靜都開始逐漸平息了,他才遲鈍地有了些反應,幹裂的嘴唇動了動,牙關一松,聖經啪嗒一聲掉到地上也沒管,喉嚨裏發出了兩個不成形的古怪音節來。

“WHA……WO……”

他像個剛開始學說話的嬰孩,磕磕絆絆地重覆著剛剛聽到的音節,念錯了都不知道,更不知道這麽做的意義,只是被動地,跟著學習模仿的本能行動,猶如幼獸。

砰!

砰砰砰!

突然間,外面槍聲連成一片,緊接著,猛烈的爆炸聲響起。

整個監獄都在這聲響中震了震。

身後耶穌像在這震顫中碎開一道極細的裂痕,裂痕將耶穌的身軀一分為二,看上去多了點詭異。

男孩被嚇得一下子卡了殼,臟兮兮的臉上露出些茫然,像發條突然走到底了似的楞在那。

就在這時,只聽外面又傳來一聲轟響。

而且這一次,轟響聲更加接近。

門縫中的光轉瞬間變成猩紅色,攜著難以言明的危險。

即便什麽都不懂,什麽都不知道,敏銳的直覺也讓男孩感覺到了危險。他一下子伏在地上,弓起脊背,手指不安地抓著地,喉嚨裏還發出沙啞的咕嚕聲。

像是察覺到了小教堂裏有人,那扇門一下被撞開,門板飛出,擦著男孩的頭頂砸在耶穌像上,耶穌的一條右臂轟然墜地,揚起一片灰塵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男孩不適地咳嗽起來,還忍不住甩了甩腦袋,亂糟糟的黑色短發因為這個動作又翹起好幾根來。

“教堂……?”

始作俑者緩步走進來,手裏拖著一把染滿鮮血的戰斧,斧刃點地,發出難聽的滋啦聲。

他像是沒看見一旁近在咫尺的男孩,沈默地垂著頭,碎裂的白骨面具後,一雙燃著血焰的眼睛冷冷盯著那本聖經前。好半晌,才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兩聲。

哐!

戰斧猝不及防甩出,正中耶穌像的頭顱。

那頭顱甚至沒留下個完整的形狀,就碎裂成一塊塊碎石,與先前那條手臂一樣,簌簌掉落到地上。

男孩高高仰起頭,看著對方那白骨面具,像是完全不知道懼怕一樣呲起牙,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。

只是那聲音太過稚嫩,甚至沒壓過克雷茨腦子裏血屠牛的低語聲。

看著那本看不順眼的聖經在灼血中燃燒成灰燼後,克雷茨就想離開。

在被超維度旋渦一點點分解,又莫名其妙到了某個過去時間上的陌生世界後,他第一時間就是去找那個叫聖徒的瘋子有沒有追上來。

在徹底被分解前,他用紅燈能量構造出一個形似賢者之石的仿品來,就是為了引聖徒上鉤。

就算沒上鉤,他在分解前也註意到了那抹金色的光。不管是塞尼斯托想到辦法搶回了黃燈能量,還是平行世界的自己又戴上了黃燈戒,他都不覺得聖徒會有好下場。

最有可能的就是被推進超維度漩渦裏。

但可惜,現在來看……

克雷茨低頭看了一眼男孩,目光在他衣服前印著的那個“A3518”的黑色標碼上停留了一秒後,就失去了興趣。

按照“問”出的情報來看,這個小子才是報紙上刊登出的引起監獄附近一系列奇異現象的原因。

即便早就知道不太可能是聖徒,可情緒還是煩躁起來。

“閉嘴!”

克雷茨再一次朝血屠牛喝道,卻只換來這只不知饜足的燈獸不斷叫囂著饑餓的低吼。

他深吸一口氣,強行忍住殺光這裏所有人的欲望,毫不猶豫拔腿就走。

他對政府實驗沒興趣,對救人更沒興趣。

隨著克雷茨的離開,灼燙的空氣逐漸冷卻。男孩卻沒因此恢覆平靜,只稍微直起上身,目光仍是盯著門的方向。

沒過一會兒,外面再一次亂了起來,慘叫聲與轟炸聲交疊在一起,男孩難受得捂住耳朵,往聖餐臺後縮了縮。

幾分鐘後,一個穿著神父袍,卻看著有些狼狽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。

才到門口,他就看到了毀壞的耶穌像,和地上燒灼過的痕跡,臉色驟然一白。

“你在嗎?”

神父定了定心神,朝教堂裏小心翼翼地問。他刻意放緩了聲音,像是怕驚擾到什麽小動物一樣。

沒有得到回應神父也沒太意外,他走進教堂,一次次俯身看向長椅下面、門後的角落,仔細尋找起來。

好在教堂不大,他很快就在聖餐臺後找到了男孩。

神父臉色一松,正想將這孩子抱起來,結果才一伸手,就註意到男孩呲起牙,一副想咬人的表情。

他楞了下,隨即臉上露出些無奈和憐憫來,嘆了口氣:“……你又忘記了嗎?”

這時,外面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,還夾雜著一些簡短有力的命令式的語句。

神父皺起眉,不管不顧先抱起男孩,跑出教堂。

轟!

劇烈的爆炸聲響徹天地,猩紅的詭異火焰從監獄中心區域向外迅速擴散,一瞬間融化了墻壁。囚犯、獄警、甚至是被緊急調來的軍隊都在這火焰中被燒成焦骨。

整個美夢監獄,只有處於角落的部分還算完整。

而他們,甚至連始作俑者是誰都沒找出來。

幸存下來的罪犯與政府人員看著這地獄般的一幕,一時間都忘記了言語。

滾滾濃煙直沖天際,將天空都染上了陰霾。

因為害怕被抓住而早早跑出來的神父怔怔地收回目光,心中不免感到一陣陣驚悸和後怕。

後怕過後,又有些慶幸。

神父努力平覆呼吸,心臟卻仍然瘋狂地跳動,腿也有些發軟,連手上和臉上被男孩咬了好幾口都沒反應過來。

“不不不……我得想想別的,想想……上帝啊,你的頭發怎麽在變白……別告訴我你在學那個怪物……算了,白色也好……”

不想讓這樣的情緒影響到男孩,神父艱難扯起嘴角,自我催眠起來。

“……啊,對了!”

突然,他想到了什麽,臉上笑都自然了不少。

“接下來你得換個名字了,嗯——”

陽光下,溫特神父握著男孩瘦到皮包骨的手臂,許下了美好祝願。

“……CARLOS.”

“卡爾……”

“……卡洛斯!”

卡洛斯茫然地睜開眼睛,睡眼惺忪地看向旁邊,就見自己的哥哥正一臉嫌棄地捏著自己的臉。

他茫然了兩秒,腦子還沒反應過來,身體先習慣性地低下去,好讓埃德文不用把手擡太高。

“怎木啦?”

聽著卡洛斯含糊不清的咬字,埃德文就知道這小怪物還沒睡醒。他松開手,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卡洛斯的白毛腦袋:“我們得下飛機了。”

距離從反物質宇宙回來,已經過去一個月。

這一個月裏,他幾乎都是在沈睡中度過的。

腹腔被洞穿、脊椎、臟腑被碾碎、十多處骨折還有燈戒能量的沖擊帶來的劇痛和折磨,並沒有因為賢者之石將他的軀體修補完善,而從他的記憶中褪去。

在他被覆活的超人從孤獨堡壘抱回哥譚市後,就從昏睡中醒了過來,然後下一秒,記憶中的那些疼痛就在完好的身體上一齊覆蘇。

鎮靜劑、麻醉毫無用處,催眠更是天方夜譚。就在他拿起刀,準備切除自己胸腔以下所有部分的時候,蝙蝠不顧他的反對,讓火星獵人幫他模糊了那部分的記憶,他才得以喘息。

就算這樣,他也整整一個月沒能下床。

直到今天,他才和卡洛斯用掉那兩張機票。

剛上飛機那會兒,難得坐一次這個交通工具的卡洛斯像第一次坐一樣,興奮地大呼小叫,滿機艙亂跑,甚至連衛生間都想看兩眼。埃德文還當他不暈機了,結果和以前一樣,起飛後沒一會兒就開始說難受,只好吃了藥倒頭就睡。

畢竟卡洛斯的情況和一般人不一樣,埃德文有點擔心他會半途難受到醒過來,誰知居然一覺睡到現在。

……這大概就是傻子吧。

埃德文拿起手邊某只小怪物睡前喝剩的牛奶,隨手塞進那只爪子裏:“喝完它,讓你自己清醒一點。”

“噢。”

卡洛斯乖乖應了一聲,一仰頭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,喝完還舔了舔嘴唇。

“啊對了,”卡洛斯突然想到了什麽,轉過頭好奇地問,“埃德,我們的行李箱呢?上飛機前,我們好像什麽東西都沒帶啊。”

埃德文有點無語:“你現在問這個是不是太晚了。”

見這傻子是真沒想起來,埃德文才翻了白眼地提醒他:“托運,白癡。”

卡洛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沒再問。

但埃德文一眼就看出來,這家夥絕對沒有聽懂“托運”是什麽意思。

他也懶得解釋,等到飛機停穩,就拉著小怪物的爪子下了飛機。

臨海城市氣候潮濕,空氣裏都是水汽,天空也黑壓壓的。

埃德文擡頭看了眼,拿上行禮後,順手查了下近幾天的天氣,果不其然發現最近一周都會下雨。

“我就不應該聽你的,蝙蝠完全能解決所有事情,折返回去幫忙簡直毫無意義……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扔海裏。”

卡洛斯楞了下。

“你不是也擔心嗎?”

埃德文面無表情:“我沒有。”

“但是——”

“我、沒、有。”

卡洛斯眨了眨眼睛。

“好吧。”

Carlos是強壯、自由的意思(好像是這樣的)如果我錯了請別指出來(捂臉

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沒想這麽多,只是那時候很喜歡卡利托而已

(卡利托的簡稱就是卡洛斯,不過不是英語,好像是墨西哥語?反正是當時看的一個美劇……

前面的死亡部分都寫得很隱晦,看上去都活著,但其實……

總之,不太想寫太虐的,也不想篇幅拉太長。

之後會寫點高興的事。

以及,模糊的記憶只是受傷的那部分,別自覺吃刀啊(…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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